我也时常觉得冷,但我没有随便拥抱别人

2019-05-25 | 阅读 | 阅读 3,539

我回想起和杨深在一起的日子,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用来吵架,而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候,却是各干各的互不打扰。

直到我们分手,他都带着那只银耳钉,将灰色衬衫的袖口高高卷到手肘,玩世不恭地点根烟。

“吃吧。”他递给我一串烤鱿鱼,撒了很多胡椒辣椒孜然,还有我分不清的佐料。

我迎着风吸了一口冷气,结果呛出眼泪。

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替我拍了拍背:“走了啊,自己保重。”

我想起前天去当辛浮的伴娘,她嫁给一个有些胖,讲话会脸红的男人。

我没法对她的爱人做出任何评价,因为她早早就说:“如果杨深脾气有他一半好,你们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?”

其实如果我有她一半的情商,也不会跟杨深走到分手。

说实话,到了这个年纪,我还是对痞帅的男生没有抵抗力。

叛逆迟到于生命,就像青春里被压抑的个性,到了有自由选择的权的时候才一股脑爆发出来。

打耳洞、抽烟、穿一身落拓的皮夹克,里面配衬衫。

我头次看见他这样打扮的时候,就觉得心脏突然被击中。

我们都是彼此的理想型。

刚在一起的时候,杨深拉着我去一个清吧庆祝,他点了两杯鸡尾酒,气泡在赤橙黄蓝的颜色起起伏伏。

他在音乐喧天时候同我咬耳朵:“我一直都想找一个你这样的姑娘当女朋友。”

“我也是啊!”

音响就在边上,震得耳膜轰隆隆直跳。我冲他大声喊,在别桌客人望过来的时候,又装作若无其事。

一开始阿弥陀佛,感慨上天待我们不薄。

但我们都犟得要命,是那种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、直往南墙上撞的脾气。

别人都说是爆竹遇上火药,感情里面算是旗鼓相当。

我从星座里面找原因,虽然很是玄学,但不无道理。

火象星座的脾气大概天生如此。

我们吵架可以到天荒地老,虽然没有段子里面那么夸张的甜咸粽子之争,却也是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
到最后谁都梗着脖子不肯道歉,拿一个吻当做和好的开端。

有一段时间,我们很喜欢窝在沙发上看《古惑仔》,各自抱一个沙发垫。

小结巴死的时候,我们望着对方不停说我爱你这句话,然后指望着对方去几步远的厨房帮自己倒杯水。

他总让我想起一瓶香水,橘滋的脏话,烟草和皮革味弥漫在鼻腔。

见过我们在街上大打出手的朋友,都质疑这种感情,“庆言,我觉得你不是真的爱他,他也不是真的爱你哦。”

我们的情绪永远都在一瞬间爆发,用最刻薄的话语伤害对方之后又和好如初。

前一秒互相拥抱着、雀跃地高呼:“宝贝,我爱死你了!”

后一秒却为了一个冰淇淋互相置气。

其实我那些朋友都说错了。

伤害到自己和对方,并不是因为不爱。

我和杨深都太像小孩子了,渴望被人好好珍藏照顾,需要担当和责任的感情在我们这里四分五裂。

他和我打过一架,其实这样说也不对,我单方面地将枕头、玩偶、杂志朝他砸过去,而他用力把门甩上,轰隆隆地震下一片墙皮。

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,邻居咚咚咚敲门,甚至请过警察来协调。

后来我们约法三章,谁先开始生气就罚承包一天家务。

为了表达对这个协议的郑重,我们买了隔天的机票去大理。

苍山洱海的风景确实很好,可惜我们在大相互置气,需要承包家务的次数,到分手的时候还没用完。

我不愿意去想,是我们生气的次数太多,还是我们分手得太快。

起因只是一双鞋子,这种几乎无厘头的理由。

云南的湿润超出想象,我穿了一双毛绒绒的鞋,被露水和泥土沾得结了块。

杨深拉着我去鞋店,挑来挑去也不能合心意。他喜欢朋克风马丁靴,而我要想着搭配衣服和帽子。

我们站在窄窄的台阶上大吵了一架,无非是指责对方永远不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
他很凶猛地抽掉了小半包烟,“不就是一双鞋子吗?”

其实我也想对他说同样一句话,就单纯是一双鞋子,我们都没办法完全顺应对方的心意。

最后赌了气,跑去超市买了一双促销的塑料拖鞋,七块九,仿佛就是爱情的价格。

“别闹行不?”这大概是杨深最大的妥协。

我永远无法否认,他是真正将我放在心上的。

可再真挚深切的感情,就算没有时间和距离的打击,也经不起人为的一再消磨。

最难以启齿的不是把爱这个词放在嘴边,而是互相妥协改变自己的臭脾气。

道理在突然爆发的个性面前,总是显得太过苍白。

“你觉不觉得我们吵架的样子很讨厌?”从大理回去之后,我们坐在一家带包厢的奶茶店里沟通。

大概是太累,也可能是年纪长上来时候也要脸面,所以才有这样好声好气的时候。

杨深直视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你精疲力尽了。”

他没有说那句“我也是”,但我知道他心里确实这么想。

“我们就是太像了,所以一直不肯退让一步,所以讲有时候感情还是要互补得好。”

到最后的一点默契花费在分手上面,我们没有让彼此都很难堪。

奶茶下肚之后,又去吃烧烤喝啤酒,质量很差的塑料杯子一碰,就象征着这段感情画上句号。

没有情意绵绵,也没有见异思迁。

我刚和杨深在一起的时候嗜辣如命,吃火锅的时候点红锅是信仰,炒菜更要用朝天椒。

后来断断续续得了几次肠胃炎,鸡飞狗跳地在医院和家中间奔波,才慢慢把辣瘾克制住一点。

人总是这样。

转变自己的喜好和习惯总是太难了,二十几年根深蒂固的东西突然要拔除,简直像褪掉一层皮。

可爱情又不像身体,是宿命的一部分。

就算真的找到了所谓的理想型,和改变自己比起来,还是放弃掉一段感情更容易。

文:谢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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